为那春色般眼神

关于

[叶黄]男人与男孩之间

一块小甜饼

依旧又是玩梗

字数3124





“老叶,你怎么不去拯救地球呢?”


黄少天左右折腾转椅,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叶修凑过去被他磕到颧骨,索性按住椅背抽冷子把他pad拿起来。

两分钟后响起胜利的音效,屏幕上小人举起拳头,模仿超人一飞冲天的姿势,叶修直接伸过去,企图炫耀人一脸,却见黄少天双手捂面靠后仰着,颈子到脊骨咯咯响。

中午十二点半过,五套正在回放射击比赛录像。又是一年奥运期,七月气温升上来,各式体育项目往年夺冠的片段剪成集锦,轮播,开始为新一轮的角逐预热。

电视镜头对准射击选手的侧脸。全场、以及场外的观众都随他的瞄准屏住呼吸。破空一响,“十环!中国首金!”

两人呆坐在沙发上目睹这一切。半晌叶修动了一动,黄少天拿过遥控器,把激越的解说和欢呼声压下去,压到底,静音条件下端详每一张兴奋得变形的脸,就显得很滑稽。

“周泽楷也不是一枪穿云嘛。”

叶修双手枕在脑后,侧头去看黄少天又摇头晃脑说开了。

黄少天小的时候,常常在G市的公园里碰见晨练的大爷舞剑——也有耍鞭的,打拳的,但他只记得剑。因为有一次,独独那么一天而已,那阿公见他蹦蹦跳跳,手脚机灵,招招手叫他,“来,来。”手把手地教他练把式。

但他最终没出师,个人体能的限制决定他不能成为一名标准专业的武术队队员,所以十来岁的时候,他逃学打网游,怀着一种遗愿式的虔诚,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剑客作为职业,后来进入训练营,再后来——

“在游戏里当剑圣也不错啦。”

黄少天看着自己唯一、依旧十分灵活的手指,在抱枕上模仿敲击键盘的动作不住跃动。

叶修一边睨着他,慢吞吞地说:“哥还会弹钢琴呢。”

“啧!”黄少天人往旁边一躺,两条腿扑腾扑腾踢他大腿上,“走你走你走你走你……”

 

叶修几乎不用社交软件。

他知道黄少天的加V微博平时只发些战队的消息。他心思活泛,朋友圈里每日都转发些许诙谐文章;遇到养生大保健就随手转给自己,明知哪怕有生之年都不一定会看。

倒还订阅了不少推送,叶修一个一个划下去,点开浏览。社会军事,艺术历史,科学体育……不一而足。

叶修啧啧称叹:“真是……难怪不怕冷场,我说祖宗,跟你说话就怕你总是找得到话题。”

黄少天就急了,问什么意思。

“不过,垃圾话多的,心里事都多——稍微排遣一些也好。”

黄少天含恨捶胸:“……心压哦。”

才消停片刻,“哎,”叶修拍拍他大腿。

“干嘛?”

“你家瀚文给你发了条信息。”他等着一声令下戳开头像右上角那颗红点。

结果黄少天说哦。

黄少天哦完,膝盖摆扇那样大张大合,碰中叶修胸膛,“怎样怎样,有什么灵感?”

见叶修不接话,换了个思路又说:“有一年夏天我出去蓝雨外面办事。回来一个人在路口等车过,想给自己找处荫。树下有个卖冰糕的,糯米纸包的那种,还有几个女生叽喳喳围一圈。我腹诽个不停,结果一口气买两根。想着给瀚文带,结果没走到楼下,冰糕化掉一半,只好手忙脚乱,两个半根全吃了……”

进战队一开始时只想“赢”,后来就变成了“怕不赢”。尤其第八赛季以后,他看着郑轩还是一副压力山大脸,训练室里李远操纵八音符企图再挖掘出什么潜藏技能,最终只开出召唤列队罚站,他不知道应该生气谁,想找人说说,而队长,喻文州永远在复盘,还是认真专注地往笔记本上打备注,他实在不愿影响他。

“你都四冠了,还带了国家队冠军。”黄少天讲来漫不经心,“还有什么不满足。”

“哥牛不?”叶修说。

“牛。”

叶修默然。

“做什么都牛。”又补道。

“那以后呢?”叶修找了根烟,考虑着说。

“你又不是走投无路,”黄少天盘腿坐起来,看着对方脸上那欲言又止,“老实说以前,我们,所有人都把荣耀占的比重看得太重了,才会一下子接受不了生活里同样存在的其他事……”

路都是自己走的。黄少天想,不禁倍感唏嘘。

 

“你这么冷静我都怕了你了。”叶修说,“哥不会被你冷死吧?”

黄少天赏了他一个白眼,“滚粗,我身上流的都是热血好吗?想象力不要太丰富,你才是捂热了还咬人的那条蛇吧?”

“作为一名农夫,您实在懂太多了。”叶修对他比个大拇指。

“其实我也是事外人,才在旁边指手画脚。过几年轮到我的话……”黄少天又陷入了沉思。

黄少天其实人很静,这一点叶修知道。除了在赛场上鬼话连篇掩人耳目,他话多纯粹是为了消耗,消耗情绪,消耗争先恐后的杂思,实际上该藏着的滴水不漏,像他在互联网上极少能窥见的私生活。

当然也有偶尔不冷静的时候,那场面就很壮烈了——

叶修想起第一次带人回jun区大院,黄少天非常高兴,简直热血冲头。明明不识路,拉着他东瞧西逛,热闹地嘀嘀咕咕自说自话。经过一处院落,说着说着突然蹦起来,抬手敲落枝头的一盏白玉兰花,铁皮门后立刻传来犬吠,身形快如闪电须臾便蹿至跟前。

叶修哈腰捧腹,笑得香烟掉地,目送自家小点追着黄少天跑出老远老远。

实则两个人下了很大的决心来走这一趟。那之前叶修像睡前故事一样讲他家里过去的事情,停顿之余黄少天曾哀求一般表达他想到他以前住过的地方看看的愿望,然后接着安安静静地听完。

叶修忘不了当天再次走过家门前,站在路边掩映的树丛后望着熟悉的楼院,那份复杂的心情,就好像一条船把冰山撞破,即将迎来大陆或者迅速降沉,都不那么重要了。

他记起那条路曾独自无数次走过,十五岁前就着晨光起跑,看见广玉兰的树叶如燃烧了一样。

 

骗子黄少天跳下车奔至平野上,板鞋配一身迷彩T恤和五分裤,小腿肚上一道半指宽的疤。

说好做一起奔跑的兄弟,叶修自己身上也是迷彩,但是就他一个外套冲锋衣(亮蓝色),脚踏登山鞋(棕红款),今天的君莫笑也很混搭风呢。

“怎么弄的?”叶修朝他喊。他夹着烟留在驾驶室里解瘾,看见外后视镜里自己烟雾迷离的侧脸。

出行前一天早起洗漱,黄少天挂在叶修脖子上掰过他下巴,强烈要求他蓄须,“不答应就在你背上不下来,你走到哪跟到哪。”

接着黄少天问要不要去一趟草原,叶修说好,行动力超强的两人当即租了辆吉普。

他推开门下车,走过去同黄少天并肩。草原像个爽朗通透的人,心情一望既知;此时夕阳无限,鎏金般的光芒恣意泼洒,照得人睁不开眼。

黄少天正全情沉浸在一种君临天下的错觉中,叶修摸摸下巴,只想毫不留情地打破它:

“你小腿上有块疤,哥竟然一直没发现?”

“啊?就是小时候和表兄弟打架,碰到冬天的炉子。”

“你还和人干架,打得过人家吗?”

“士可杀不可辱啊!”

“要不要比谁尿得远啊。”

“我去,不要脸!”

叶修不理他,转而张望向天际流云和远处的丘峦,曲肘搭上身边人的右肩。

黄少天肩一沉,让对方扑了个空,又眼疾手快地把墨镜摘下架到对方的脸上,笑嘻嘻地跑向附近一处较高的山坡。

他在坡顶朝叶修勾勾手,“来比吗?”青年双手插着腰,愣是站出背后就是东非大裂谷的架势。


进入夜里两人将半只身子钻进各自的睡袋,外边尚且未熄的火堆透过帐篷传来微弱的温度,黄少天睡前习惯玩手机,叶修百无聊赖地躺着,伸手去够某人的衣领。

坐着好好地T恤被人一寸一寸往下扯,黄少天挣扎到快被勒死的极限了,不得不丢开手机顺势往下倒。

叶修把他的短袖撸到肩头,手掌从袖口探进去按按揉揉,还往他耳中喷气:

“让哥看看还剩哪里没晒到,这儿,这儿,嗯?还有这儿?”

黄少天像只砧板上的鱼一样甩尾乱跳,借着微光捧住那个人的脸,“救命啊,劫色行凶啦,要杀要剐给个痛快啦!……”

叶修闷笑着把人压到身下,用吻含住了剩下的话语。

一整套动作做完,夜色都沉静下来。草间的虫鸣,中天的月光,在真实世界与幻觉中清晰地存在着。

叶修坐起来摸出一根事后烟,感觉一只拳头轻轻砸在他腰间。

“老叶,打起精神来啊。”

青年的音色染了一丝寻常难见的困倦和平静。

“最重要的事你已经完成了,不用觉得放不下。其余觉得无所谓就随兴去做,未来嘛……”黄少天悠悠打了个呵欠,“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你决定每天在公园门口遛狗逗鸟,从此过上幸福的养老生活,我也不会太嫌弃你的。”

佳音袅袅,当绕梁三日。

等他转过身,某人已经睡熟了。

 

退役第二年,叶修什么都没有失去,只是无从选择,他觉得困难,尽管都找黄少天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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