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散盡

双性转人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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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既然说好了，喜滋滋的，两人分头回家过年。

校历放寒假跟春运首日撞一块儿，为了避开高峰，等周泽楷最后一科考完，她们订了当晚的夜行列车，午夜时分在人潮拥挤的车站，打开手机里的剧集和游戏，只顾含笑对望，聊天打趣，伴着四周汉堡的香味和泡面氤氲的水汽。

第二日中午周泽楷下车以后，黄少天才记起给家里去条消息。她一面忍俊不禁地拆着楷楷特地留给她的自加热便当，分神去看手机屏幕跳出的回复。

接着，晚上一到家，爸妈以家庭茶话会为她接风洗尘，茶几一角摆着小碟菜，黄少天捧着饭碗顾不上插话，被动接受巨大的信息量兜头盖了一脸。

家里自作主张给她联系熟人安排了实习，因为近年的关系暂时不必开工，但是人应该先见一见。早前家里预先问意愿从事什么行业，彼时她犹自沉浸于由周泽楷而起的壮志柔情，答得豪情万丈：“什么都愿意！”

于是过小年走亲访友的程序顺理成章变成见领导，请吃饭——走关系倒谈不上，因为这位夏总，明面上是爸妈单位的合作方，实际却有她家的大伯的什么邻居的什么姻亲的联系。而黄少天，即将进入的是她以私人名义运作的一家小机构。

夏总是见识过黄少天的机灵与圆融的，对她的工作能力很有信心，希望实习期满直接招进管理层。席间夏总拉着她的手，长辈同小辈促膝话家常一般，细致地问她许多未来的打算。

黄少天搁下筷子，摇头晃脑说您放心吧，“我将来一不结婚二不生娃，不请婚假也绝不请产假，够满意吧？不亏吧？”

夏总笑了一下，握住她的肩头：“小小年纪，怎么就说你不会结婚？身边有没有看得上的人？”

“我……”她想确实说不准。万一有机会就出去了呢？“我和朋友一起住。”

话说出口，像小朋友的幼稚言语，自己都不堪闻。

她记得夏总最后的话：“等你以后有了家庭，自己才有安全感。社会才会对你产生安全感。”

也记得自己当下的不满与不屑一顾——酒足饭罢，坐在车后座，听父母闲谈间得知夏总婚姻破裂，当了五六年的单身女人。

三月底黄少天返校，周泽楷特地跑到车站迎接她。趁着周末，她们一起考察了好几个学校周围的房源，敲定在附近商区租间一厅一室的套房，黄少天兴冲冲拿实习的工资，付掉头两个月的房租。

周泽楷把情况跟家里一汇报，立马配了一辆小电摩。找一个两人没课的半日，收拾简便的行装，有需要再慢慢一点搬过去。

周泽楷在前边开车，感到黄少天环着她的腰不撒手，一直笑一直笑，傻傻地共振从她的胸腔传到她背脊。对于路过的人来说，这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阳光不特别漂亮，杨柳并不比平日飞扬，空气中甚至有些黯淡；却是她们奔向自由，从一副枷锁逃向另一只茧壳的，焕然一新的时刻。

收拾整理完毕，特地到外边广场的美食城吃晚餐。两人点了一个小锅酸菜鱼，几样小菜。别人高兴至极多吃肉，黄少天不然：周泽楷单手托着颈后，笑意盈盈看她比平时多夹了好几口青菜。但是黄少天快乐起来，往往只顾着说话，拿筷子的手悬在半空；神采飞扬的，这些人情故事也不知道怎么被串在一起，一件比一件生动欢喜。

周泽楷给她碗里夹鱼片堆成座小山，不得不时常皱着眉，好笑又无奈地催促她：“吃饭。”

终于填饱胃口肚皮滚圆，黄少天靠着椅背喟然长叹，忽然使起性子来，一会儿要马路上逛逛顺便消食，一会儿要乘着电摩到校园兜风。周泽楷想了想，“开车回去，停在外面。一起走商业街呀。”

两人出门晚了，吃饭又磨蹭点时间，这会儿晚上七八点的光景，天色黑透了，茂盛的树冠底下探出街灯金色的光芒，一盏接一盏，连缀着，每座被枝叶缠绕脉络遮挡，仿佛吊住璀璨的巢笼。

黄少天看得心底暖暖的，指尖不自觉地来刮周泽楷的手心。尚未入夏，晚风一起仍旧有些凉，两只手握得久了，感到一层薄薄的湿汗。行人不多不少，七成是附近住户，一家几口饭后散步，只有一成下课后从教学区就近过来放风的同校生；剩下两成，形色匆匆的社会人，要么加班晚归的上班族，或者辛劳送货的快递员。

大学城到底偏僻，说商业步行街，真是耿直地一路通到底而已。路口还有摆卖的小摊，小吃水果、玩具杂货，不一而足。

黄少天把周泽楷带进两边的店面，一家一家津津有味逛过去。两人漫不经心地东瞧瞧，西看看，周泽楷紧紧牵着黄少天的手，不让她被聚集在商品架前挑选的人们挤散。

女孩子禁受不住琳琅满目的视觉吸引，即使不会买，也上前把各样璀璨夺人，花样百出的物件一一看过，做个称职的看客。黄少天时不时回过头，递来一件发饰、一顶帽子、一只抱枕往周泽楷身上试，她凑近帮她理了理鬓边散落的长发，指尖滑过她脸颊、耳畔，突然忍不住道：“周泽楷，你真好看。”

只说一句便没了后文，因为她忽而回忆起那年校园风采之星，惊鸿照影般的一会面，彼时心底犹自忿忿不过一大花瓶而已，谁想到现在关系这么亲密。

周泽楷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迫视她——“造化弄人”，黄少天想到这个词，破功笑出来，嘻嘻哈哈摇她的手恳求大人不记小人过。

毕竟被夸奖了，周泽楷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外边，忍俊不禁。经过对方的情绪一感染，她也有些激动了，席间匆匆一瞥那张俏丽又冷峭的脸庞如今就在她眼前，熟稔又讨好的样子，她不知道后来会变得这样好。

黄少天在前面已经走到成衣区，照样见到合适的，取下来，贴着肩比试，换到周泽楷身上。她笑的很甜：“以后，我们买了衣服可以一起穿。”

周泽楷摇摇头：“不行。”

“为什么？”黄少天奇道，“你介意吗？”

周泽楷咬着唇，比划了下两人身量，“胸，比你大。”

TBC

眼见tag要满整